年世兰看看怀中的四阿哥,他睁着的眼睛看着比前两日亮些,但仍是一副蔫蔫的样子。
年世兰心中的恨意涌起。
上一世她树敌多,自己知道,也不在意。
这一世,因着生了弘历这个变故,她做事总是留出三分余地来,总在心中为弘历默默积着福,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年世兰牙都快咬碎了。
打她的主意行,但是想动弘历,绝对不行!
小林子没有错过年世兰眼神中的阴鸷,他在等年世兰说话。
年世兰沉默许久,再开口时,只是淡淡说道。
“罢了,柳氏一家已经惨死,弘历也没什么大事,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小林子疑惑极了,算了?自家主子何时变得如此平和?
小林子疑惑归疑惑,仍旧应了“是”,自去退下做了别的事。
年世兰垂着眼睫逗着怀中的四阿哥,头都不抬一下,吩咐小满道。
“四阿哥已经好了许多,看样子不出两日也就好全了。
今夜本宫要好好睡一觉,你去给本宫准备沐浴用的热水。
再将皇上赏的茉莉精油兑在水中,本宫先好好泡一泡。”
小满应了是便退下,只是她走之前状似无意的看向年世兰怀中此时被逗笑的四阿哥。
年世兰等小满退出门外,才若有所思的盯着小满出去的方向看。
身边此时是谷雨与惊蛰伺候着,还有新来的两位乳母一并。
年世兰将四阿哥交到乳母手中,由谷雨搀着离开。
惊蛰跟在年世兰身后欲言又止,恰被迎上前来的颂芝看到,颂芝笑着对惊蛰道。
“想什么呢?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惊蛰摇了摇头,回道。
“颂芝姐姐说笑了,奴婢在娘娘身边伺候,吃的比别的宫好,穿的比别的宫光鲜,奴婢还能有什么心事呢。”
颂芝也不多说什么,只上前来也搀了年世兰,边走边说道。
“奴婢去打听了,丽贵人这些日子在浣花居所,过得很是得意。
听说丽贵人不知怎的,脾性日渐焦躁,对宫人动辄打骂。”
这句话勾起了年世兰的好奇,丽贵人上一世虽然也愚蠢不靠谱,可不至于对宫人动辄打骂。
就连康禄海那样的糊涂东西,丽贵人也只是看着他自己扇自己巴掌。
年世兰道。
“你可打听清楚了?丽贵人这是为何?”
颂芝摇摇头。
“浣花居所的奴才们近日叫苦连天,生怕一个不高兴就惹丽贵人生气了。
据说每次丽贵人一生气,她身边那个叫佩红的宫女儿就拿出一串珠子来给丽贵人闻。
浣花居所的宫人瞧得清楚,丽贵人一闻了那串珠子,脾性就压了下来。
甚至还能对之前被她打骂的奴才露出个笑脸,可殊不知,
正是因为丽贵人这样的喜怒无常,奴才们更害怕她了。”
年世兰笑笑,遇到个喜怒无常的主子,换谁能不害怕呢?
“你可问清楚了,是何珠子有这般奇效?本宫也弄了来,压一压本宫这脾气。”
年世兰与颂芝开着玩笑,颂芝便一五一十将自己打听来的关于珠子的细节讲与年世兰听。
没办法,浣花居所那些伺候丽贵人的宫人比颂芝还好奇,也感恩那串珠子。
在那样的主子手底下当差,奴才们私底下将那串乌拉那拉氏赏的珠子已经传的神乎其神了。
说什么那珠子放在枕边可安神,戴在手上可安心。
于是宫中妃嫔有那胆子大的,便也去求乌拉那拉氏能赏她们一串。
只是乌拉那拉氏说那珠子材质珍贵,乃贡品,赏赐给丽贵人一串后,还剩了两串。
为让众妃嫔觉得公平,乌拉那拉氏甚至还叫众妃嫔在请安之时抓阄。
年世兰这些日子都没有去给乌拉那拉氏请安,听说最后是端妃与欣常在一人各得了一串。
颂芝说,欣常在喜的什么似的,日日将那珠串戴在自己腕上。
惹得与欣常在同住的李贵人阴阳怪气好几回。
欣常在偏偏故意炫耀,她看李贵人盯着她腕子看的时候,便将那珠串动不动就自腕上露出,然后得意道。
“这皇后娘娘赏的东西就是好!独有一股子异香呢!来,你们都闻闻!
听说啊,这珠子可是西域进贡的珍品
宫里也就三串,皇后娘娘大度,竟都赏给了咱们!
对了,李姐姐,您也闻闻这个珠子香不香!”
在院中乘凉的李贵人被欣常在气的无法,转头就回了屋子。
但她在屋中坐着,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指使自己的丫头将洗漱后的水,尽数泼去了欣常在门前。
欣常在也不生气,只乐呵呵的下次继续在李贵人眼前炫耀,引得李贵人看欣常在是越来越不顺眼。
年世兰想,上一世李贵人好歹有个三阿哥傍身,胤禛为了自己的儿子,也得和她过过话。
这一世的李贵人既没有皇子傍身,也没有脑子打底,哪日连她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这些事与自己无关,年世兰只听一听也就罢了。
待四阿哥好不容易好全,已是八月初,清凉殿众人也才开始正常出入。
这边年世兰及奴才们一派轻松,那边德太后却是恨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废物!竟让他好了?一个不到一岁的奶娃娃,竟扛过了这次疫症!”
竹息在旁为德太后顺着气,柔柔说道。
“太后娘娘息怒。”
德太后冷哼道。
“息怒?除非华妃的儿子死了,哀家心头的怒才能消掉!”
德太后缓了口气,继续道。
“允禵这些日子如何?哀家如今想见见他都不能了,哀家怎么能不恨!”
竹息为德太后顺气的手顿了一下,满面笑容道。
“太后娘娘该放心才是,十四爷那里向来是隆科多大人照顾的周全。
无需您费什么心思。眼下虽说您见不到十四爷,但他在隆科多大人照料下,
总归是过得还好。奴婢听说,十四爷近些日子竟还胖了些,面色也很是红润呢。”
德太后忽然像泄了气,身子一下软了下去,语气中也满是愧悔。
“都怪哀家那时病着,不能护着他。否则,哪轮得到被华妃算计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