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冰鲨死得很安详。
短短不过几分钟，甚至都没撑到阿兹他们赶回来，就被戈登用那根速冻剑鱼硬生生砸碎了脑壳。
把沾满鲜血与脑浆的巨大冻鱼拄在甲板上，戈登由衷赞叹着，“手感意外得还不错。
话说这玩意儿如果用高品质龙骨，还有雪光金属之类的低温矿物补强下，再安个瞬间冻结袋，冻得更结实些，说不定还真能当把大剑使。
鱼尾鱼脊稍微打磨下，还怪锋利的咧。”
安希尔走过来，盯着他默默看了几秒，“你是开玩笑的对吧？”
戈登把脸一绷，擦去“剑身”上的血污。
“不，我很认真，我不会亏待任何一把陪伴过我的武器，即便只有几分钟，即便它只是条冻鱼。
来，鱼籽，帮我把它好好擦拭下，放进冷库里最好的位置，别让它化了。”
猪扒斜眼瞥向他，“在下觉得，上烤架烤了才是对它最大的尊重喵。”
鱼籽满头问号。
纠结地看看猪扒，又看看戈登，再看看张着大嘴吐着舌头，瘫在甲板上一动不动的变形冰鲨尸体。
觉得后者可能是认真的，点点头，小心地把那条冻鱼拖回了冷库。
猪扒叉腰，不满地看了戈登一眼，随后追上去，帮忙一起拖。
等它们走远了些，戈登冲安希尔挤了挤眼，“怎样，觉得如何？”
安希尔脸上浮现起愉悦的笑容，“感觉，能成！”
锋利的船艏割开海浪。
这是一艘打着斯特林商会徽标，却挂着公会旗帜的飞剪快船。
船身修长，长宽比超过了惊人的六比一，还有着十数面大小各异的船帆，只有经验最丰富的水手才能自如操纵。
它无法携带大量货物，但与之相对的，这艘船拥有着寻常帆船难以企及的高速，甚至蒸汽驱动的船更快。
从坦吉亚港出发，仅需十五到二十天，便可横跨大洋，抵达新大陆。
比常规远洋海轮快了近一倍。
有着一头白银般长发的男子站在船头，他的眼角狭长，嘴唇时刻紧绷着，给人种十分不好说话的感觉。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当他这位“王牌”出现在东多鲁玛的大众酒场时，即便是喝得半醉的醉汉，也会下意识闭上嘴。
慢吞吞的脚步声接近，将望着海平面，思考着些什么的朱利叶斯惊醒。
“不要把神经绷得太紧，咳咳咳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连忙转过身去，扶住来者，“师父，您怎么到甲板上来了，这里风太大，先回船舱里去吧。”
“没事，咳咳我还没脆弱到那种程度。”
被人们尊称为“师匠”的男子摆摆手，示意朱利叶斯不要大惊小怪，“咳咳.你总是学不会，让自己放松些。”
朱利叶斯调整了下站姿，替师匠挡住迎面来的海风，叹气道：“会紧张是当然的，那可是关于‘禁忌’的消息。
不是什么遗迹，遗留，而是活着的‘禁忌’，甚至可能，不止一头.”
“呼呼呼”
师匠轻笑了几声，“这么说来，那段箴言确实是令人心慌，咳咳不过呢，焦虑是最无用的情绪，咳.
先抛开那些吧，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咳咳.等到了那边，再头疼也不迟。”
“可”
见朱利叶斯还要说些什么，师匠笑着打断了他，“我累了，先回船舱里去了，中午吃什么好呢？
唔，帮我钓几条鱼来吧，也好过在这儿皱眉傻站着，咳咳.
这是任务哟，久没尝纳蒂亚的手艺了，她烤鱼的技术可是不错的，虽然比起猪扒还是差了点，哈哈哈。”
把师匠扶回船舱后，朱利叶斯找到船员，讨来渔具，在后者惊奇目光的注视下，来到船舷旁，开始钓鱼。
他是个一丝不苟的性子，师匠布置的任务，就一定会去完成。
但也不知是船速太快，还是他钓鱼技术的原因，一连几个小时过去，愣是一条鱼都没有上钩。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船员们在并不怎么宽敞的甲板上工作时，都下意识地绕着他走。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但还是不敢当面和他说，只得偷偷去找人“告状”。
片刻后，纳蒂亚一脸无奈地走过来，拍了下机械式提竿的朱利叶斯的肩膀，“伱可快别钓了，别说是鱼了，人都给你吓跑了！”
朱利叶斯却很执着，“不行，这是师父交给我的任务，他从不会在饮食方面提什么需求，我必须做到。”
纳蒂亚愣怔了瞬，随即反应过来师匠的真实意图，她顿时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感觉。
比起对即将现世的“禁忌”感到焦虑，对钓不到鱼焦虑似乎稍微好一点？
“哔——！”
头顶传来尖锐的哨声，这是桅杆顶上的瞭望员发现异常情况的信号。
“有船！十点钟方向，五海里左右，大型船只！”
朱利叶斯与纳蒂亚对视一眼，快步来到船头，取出望远镜，朝着瞭望员指示的方向望去。
虽然距离遥远，但天气很好，透过望远镜能够清晰辨认，海平线上确实出现了艘大型船只。
等等，似乎还不止一艘？
“那是，调查团的船？”
“当然。”
一道稍显中性化的女声响起，“来往新大陆的海图并未公开，在这片海域出现的只可能是调查团，或是我们斯特林商会的船。
商会的船时间上对不上，所以。”
“杰西嘉女士。”朱利叶斯轻点下颌，与来者打了个招呼。
公会拥有最好的击龙船技术，但说起速度，反倒是商人们的飞剪快船更加优良。
甚至能从新大陆往旧大陆送生鲜.
为了缩短路上的时间，公会征用了斯特林商会的快船。
结果这位神通广大的会长女士不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也跟了上来。
可能是考虑到船都是借人家的，师匠也没拒绝。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调查团的渔船队了，那些来自新大陆的海产品，可是我们商会的拳头产品之一。”
也是新大陆调查团的重要资金来源。
“渔船队捕捞的海域，不会离开新大陆海岸太远，最多不过两天的航程，见到他们就表示，我们快到了。”杰西嘉笑着解释道。
“那我们，是不是该靠过去？”纳蒂亚问。
朱利叶斯重新举起望远镜，观察了阵，“看来他们也是跟我们同样的想法，转向靠过来了。”
经过一段不算太漫长的等待，渔船队的船只已经来到了近处。
船舷处传来骚动的声音，有水手把绳梯抛下了船舷。
很快的，几道身影顺着绳梯爬上了甲板。
最先爬上船的，似乎是一位海民猎人？胸背处不同的肤色以及十指间的蹼是他们的特点，身后背着的长枪则是证明了他猎人的身份。
对于这张脸，朱利叶斯有点印象。
应该是叫阿兹？来自莫加村的上位长枪使，特别调查团的一员。
“是来自旧大陆的人呐！额们正在举办烧烤宴会，要一起来参加吗？”他热情地问。
第二个爬上船的，是一位赤裸着上身，只穿了条皮中裤的雄壮巨汉，他身后背着的，是一把.一条？冰冻的，剑鱼？
那人翻过舷栏，爬上甲板的同时，朱利叶斯的表情裂了开来。
第三个爬上船的，是一位同样只穿了条皮裤的男子，一身肌肉虽然不如前者那般维度夸张，却也是棱角分明，线条流畅。
杰西嘉程式化的微笑也僵在了脸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