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了半天时鸢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若是上官延故意耍心眼也就罢了,她总能套出些什么。

    听他语气……敢情他是一无所知。

    派这么个草包出使大乾,也不知南诏王是怎么想的。

    “公主对我南诏的驸马感兴趣?”

    上官延终于觉出了不对。

    “嗯,”时鸢漫不经心敷洐,并未纠正他的称呼,顺势问道,“上官王子能带我去见见么?”

    “这有何难?”

    上官延哈哈大笑,步步靠近,突然在人一步内停下,附耳悄声道:“公主嫁来南诏,别说带你见我南诏驸马,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

    时鸢蹙眉,这般轻浮的语调委实令人不舒服,偏头不经意瞧见上官延脖子上那一块皮肤溃烂,不由一愣。

    时鸢在外游历三年,纵然不懂歧黄之术,见过形形色色的病状。

    结合上官延方才的表现,还有她搜集来的消息。

    上官王子时常心神不宁,狂躁发热。

    若他猜的不错,这个人,该是服多了五石散。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随风偷偷瞧萧玦的脸色,又看到不远处时鸢与上官延举止亲密,如遭雷轰,顿觉天都塌了。

    后面追上来的弄月气喘到一半噎住了,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郡主素来喜欢好看的人,对面那男人怎么也和好看沾不上边。

    郡主这是……换口味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时鸢第一时间与上官延分开一段距离。

    这一举动,反倒更像欲盖弥彰。

    “你怎么来了?”

    不待萧玦开口,时鸢神色不变行至他身边,瞪了一旁的弄月一眼。

    连个人都拦不住。

    弄月回过神,做出一副苦兮兮的表情。

    太子殿下要出门,她哪里敢拦?

    上官延在国宴上见过萧玦,知道他是大乾的太子,殷勤迎上去。

    然而他还未开口,萧玦就将时鸢一把拽走了。

    被人视为空气的恼怒敌不过美人被带走的失落。

    上官延精虫上脑,赶紧追了上去。

    被拦住去路,时鸢明显感觉萧玦周身气息一沉。

    上官延目光全凝在时鸢身上,酝酿了许久才开口。

    他端着恳切的语调,说对十七公主无意,请求换一个公主联姻,免得耽误了十七公主。

    说话间,炽热的目光在时鸢脸上绕来绕去,意思不言而喻。

    时鸢闻言愣了下。

    万没有想到十七忙活几日的事,这么快就成了。

    可惜,她可不是大乾公主。

    不过那也无妨。

    时鸢趁热打铁,“上官王子若能说动父皇,我便相信王子一片诚意。”

    说罢上前两步,以袖抵面,朱唇微启,轻声说了几个字。

    只见上官延脸上神色变了几瞬,有震惊到欣喜,到最后只剩下急不可耐。

    “好,我这就去。”

    *

    萧玦一路沉默着将时鸢带回东宫。

    东宫的下人们不敢出声,自觉闭门退下。

    时鸢轻车熟路往榻上一倚,微挑了眉,“殿下来四方馆做什么?”

    萧玦双目锁着她,“这话该由孤来问你。”

    时鸢慢悠悠,“喔,弄月没同你说,我去四方馆找十七?”

    “十七今日未出宫。”

    时鸢:失策了。

    “是这样,”时鸢默了半晌才道,“我听说南诏公主住在四方馆,左右闲来无事,便想起来去看看。”

    这些萧玦在来的路上便知道了,包括时鸢与上官紫起了冲突。

    时鸢在四方馆前厅喝茶的间隙,禁军统领便差了人去东宫。

    萧玦刚从宫里回来,衣裳都没还没来得及换,便赶来了四方馆。

    结果刚进门便看到这一幕。

    饶是清楚时鸢与上官延并无什么,看到时鸢这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心口还是有些发堵。

    “上官延是怎么回事?”最后还是萧玦先低声开口。

    时鸢气笑,“难不成你以为我和——”

    “他离你太近了,”萧玦出声打断,静静望着他,“你若不喜欢,你可以躲开。”

    他还有话没说完。

    时鸢刚回京那会儿,只要他一靠近,时鸢便会炸毛。

    而方才,面对上官延的蓄意讨好,时鸢非但没有躲……还主动上前了两步。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

    时鸢轻叹了口气。

    早该想到了。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味?”时鸢半坐在榻上,倾身靠近。

    被那双眸光潋滟的含情眼盯着,萧玦眸色微黯,却无任何动作。

    任谁看人都得叹一句清心寡欲。

    可只有萧玦自己知道,这些日子的清心寡欲是假。

    与心上人同床共枕数日无动于衷,更是假的。

    他深知时鸢这样的性子,最恨遭人逼迫,身不由己。

    他不敢逼她过甚。

    直到那日轻如鹅毛的一个吻,他隐隐探到时鸢的心意。

    他不曾当面问时鸢,便是料定她会跑,躲避自己的心意,甚至为了躲他几日不见踪影。

    时鸢我行我素惯了,于感情一事上,却着实别扭得紧。

    所以他在等,等时鸢主动靠近,他便可以对眼前人毫无顾忌……

    时鸢被盯得脸红,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目光一时不知往哪儿放,嗑嗑巴巴道:“那个……没什么事我就……”身子重心一个不稳,“你——”

    萧玦趁机揽住她腰际,在她耳畔问:“还没想好么?”

    “什么?”时鸢有一瞬懵然,脸有些发烫。

    “还没想好……”萧玦与之目光相对,声音低得近乎哑声,“何时亲上来么?”

    “还是说,”萧玦低眸抚上她的襟口,墨色瞳孔里涌着复杂的情愫,“让孤来?”

    这三个字似一记惊雷在她耳边炸开,时鸢片刻僵滞后,猛然退开,舌头都在打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平日有那么守规矩就好了。”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时鸢彻底没声了。

    萧玦见缝插针,“白日不行,那夜里……”

    “也不行,”时鸢闭眼深吸一口气,好端端的怎么扯到这种话题了。

    睁眼对上他暗下来的眸子,舌头好似凝了层冰,“萧玦……”

    平日不是没同床共枕过,方才萧玦也暗示得够明显了。

    可她……

    见她动摇,萧玦一手箍着她的腰倾身吻上,唇舌相抵,一阵酥麻窜上脊背,时鸢下意识攥紧了身上被褥,喘息间忙道,“等……”

    整个人被压到榻上,青丝如瀑披泄,后面的话也湮于齿间。

    萧玦微微撑起身看她,“就今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