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险些撞上她,忙退开一步,不等皇后动怒,应声匆匆退下。

    嬷嬷替上丫鬟的位置,搀着她的手低声说道:“娘娘,宁安郡主推咱们殿下落水,那可是谋害皇子的罪名,就算有太子殿下求情,宁安郡主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地出宫……”

    皇后睨他一眼。

    嬷嬷继续说道:“陛下让您先下去,许是担心殿下的伤势,当务之急,还是等着殿下醒来,殿下亲自指认宁安郡主,不比这些个丫鬟侍卫一人一句的强?娘娘您是爱子心切,看在陛下眼里,便是不知轻重了。”

    皇后难得没出声训斥,仔细一想,确是她冲动了。

    陛下心思本不在她这儿,她万不能再触陛下逆鳞。

    太后本就对时鸢颇有微词,如今出了这么一桩事……

    皇后眸中冷光闪过,摆手,“本宫去看看太后。”

    嬷嬷心领神会,“摆驾寿安宫。”

    看着皇后的鸾轿掉头往寿安宫去了,端阳长公主打着扇子,“本宫这皇嫂倒是疼儿子,可惜遇事过于毛躁,怪不得讨不到皇兄欢心。”

    一旁的家丁可不敢在背后妄议皇后,梗着脖子一动不动。

    最后还是清河郡主出声救了他们。

    “母妃,皇后娘娘还是贵妃那会儿,可是宠冠六宫。”

    端阳公主看了女儿一眼,语众心长教导,“今时不同往日,女人单靠容貌可留不住男人的心,皇后原就比本宫还要老上几岁,又被皇兄冷落了这么些年,无心保养打扮,那眼角的细纹……啧,若本宫是皇兄,也提不起兴致。”

    清河郡主吐吐舌头,没接话。

    不得不说,她母妃是美,这皮肤水润的根本瞧不出年纪。

    再加之端阳长公主注重打扮,府上大半的开销都花在胭脂水粉上了,这粉一抹,妆一敷,说她是二十几的小姑娘都有人信。

    想到这,清河郡主愈发好奇。

    母亲都这般好看了,年轻时必然要比现在还美上几分,当年艳冠京华的靖远侯夫人该是何等绝色?

    她承认时鸢生的比她好看,可那又怎样?

    在清河郡主看来,美人迟暮是早晚的事儿,可她母妃与宣平侯夫人,南安伯夫人同岁,却瞧着比她们年轻许多……

    皆是因为端阳长公主养了一屋子的面首。

    每次母妃在父王那儿受了气,那些面首都能将她哄得心花怒放……

    清河郡主眼前不禁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容,吃吃笑出了声。

    哪需要这么多人,贺公子一个人就能将她哄得心花怒放。

    端阳长公主自然不清楚女儿在想什么,思及她们进宫的目的,耐心提醒,“待会儿你见了陛下,什么都不要说,只管跪在旁边哭,一口咬定是那贺玉璋非礼你,旁的都交给母妃。”

    清河郡主眨眨眼。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端阳长公主何时改变了主意,她不是嫌弃贺公子出身寒酸么?

    “走吧,”端阳长公主睨了一旁发愣的女儿一眼,“我今日瞧着那探花郎,也算一表人才,家世门第上不得台面,好在前途无量,若他肯入赘宁王府,本宫自然会拿他当自己人看。”

    “入,入赘?”清河郡主惊呆。

    她委实没往那方面想……

    回过神,她忙跟上端阳长公主的步伐,小声嘟囔,“八字还没一撇呢。”

    端阳长公主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你这鬼丫头,在外面人高胆大的很,在我这儿,倒扮起娇羞小姑娘来了。”

    “母妃~”清河郡主拖着语调撒娇,“人高胆大那是形容男人的。”

    “我倒是想起一桩事儿。”端阳长公主站定,“今儿赏花宴上,贺玉璋与时鸢眉来眼去的,日后……”

    清河郡主小脸一板:“日后时鸢是要嫁给太子表哥的。”

    端阳长公主笑笑不说话。

    出了今儿这事,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若非你对太子无意,以你的身份,这太子妃的位置,咱们也可争上一争。”端阳长公主感叹。

    清河郡主打了个寒颤,“不不不……太子表哥太可怕了。”

    人家贺公子笑起来多好看。

    今儿还给她递帕子呢。

    端阳长公主瞧着女儿一脸痴笑,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步走了。

    下人连忙跟上。

    清河郡主扬着帕子,“母妃,你等等我!”

    议事殿外,内侍宫女垂目而立,听完内侍的传话,端阳长公主怒道:“让本宫先等着?宁安郡主好大的面子?本宫现在就要见皇兄――”

    内侍忙拦住她,低声道:“陛下为了宣王殿下的事,发了好大一通火,奴才们都被赶了出来,您这……您这会进去,万一惹得个龙颜不悦……”

    话止无此,内侍没再说下去。

    端阳长公主面色稍霁,“也罢,本宫便等上片刻。”

    “是,是。”

    “咣当”的一声,里面突然传来摔杯的声音。

    端阳长公主拊着胸口,看来皇兄果真气得不轻!

    也是,时鸢害得宣王昏迷不醒,皇兄不严惩她才是怪了。

    她这好侄儿英雄救美不成,反倒被时鸢推下水,与那颖国公府的姑娘搅在一起,也是出息。

    颖国公府的姑娘……端阳长公主默念,皇嫂只怕会气得吐血呢。

    “冤枉啊,奴婢冤枉!陛下饶命啊……”

    里面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声,端阳长公主一惊,抻长脖子去看。

    “堵了她的嘴!扰了陛下清静,唯你们是问!”

    “陛下仁慈,只罚五十板子,已算轻了。”

    端阳长公主揣着帕子,与女儿对视一眼,清河郡主呐呐道:“母妃……”

    端阳长公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正欲上前去问,门吱呀推开了。

    老太监见到她,挥手命人将那丫鬟拖下去,唏嘘道:“这奴才啊,伺侯好主子是本分,伺候不周倒是其次,就怕成心怂恿主子酿成大祸,害人害己呐。”

    端阳长公主的心思还在方才那丫鬟身上。

    那丫鬟正是齐如萱身边的侍女。

    “长公主,您说是不是?”老太监见她出神,轻声唤了她一声。

    端阳长公主回过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随即恢复如常,“陛下这是处理完政务了?本宫有事……”

    老太监笑吟吟往旁边让开一步,“您来得巧,陛下正要见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