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第一根烟抽的其实索然无味,甚至周岩一度想把烟丢掉。
嘛嘛的。
前世怎么会喜欢抽这种玩意儿。
还特么呛人。
不过该说不说,这根烟已经达到了它的目的,好歹也算寿终正寝。
学姐已经走到身前,因为他是蹲着,所以如果目光平视只能看到她纤细匀称的两条美腿。
许是因为光线暗淡的原因,这一双被白色过膝袜包裹的美腿仿佛没有任何瑕疵,曲线有致,颇为诱人。
当然周岩不可能一直盯着周婉的腿看。
现在他扮演的身份是一个被心仪学姐冷遇的失意青年,演技虽然发挥不了十分,但那从骨子里传到眼神处的惆怅,也是情真意切。
周岩抬头看看,见学姐一直在看着自己。
眼神里能读出很多东西,失望、自责、后悔、责备....
这些东西合在一起应该叫关心。
“心情不好,就抽呗。”
周岩索性破罐子破摔,无所谓地说道。
原本周婉没有追过来,他可能惆怅更多,想着两个人不会真闹掰了还是怎么,很奇怪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竟然还会担心这种事情,第一次对拿捏小学姐产生不自信,不过现在周婉跟了过来,周岩自然也得好好操作一下。
情绪收费了解一下。
“心情...”
周婉觉得周岩的语气有点陌生,就跟对陌生人说话一样。
不,对陌生人说话好歹是气礼貌的,现在周岩无所谓的样子,根本就是把她当做并不相关的人。
心底的失落感蔓延开来,这种陌生的态度,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吸烟不好。”周婉下意识地说。
周岩这个时候已经扔掉烟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没说什么。
周婉抿了抿嘴,这种被无视的滋味很难受,她忍不住说:“周岩你说话呀。”
“嗯,感觉是没什么意思的,抽完以后更没意思了。”周岩笑了笑说道。
很奇怪,明明周岩是在说抽烟没意思,她也能松口气的,可听他这样说,周婉反觉得像是在说她和他是没意思的。
可明明两个人没什么关系。
“那下次别抽了。”周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小声说。
“婉姐不是还有事情吗?可以先走,让我在这里静一静吧。”周岩低声说。
周婉沉默,相比周岩的态度,工作上的事情好像并不太重要。
可明明是她期望的才对。
两个人该保持距离,只管工作上的事情。
但现在,她又觉得这样子真的有些幼稚和单纯。
她想过走,想过把周岩留在这里,可今天这样子做了,明天又该以怎么样的状态面对周岩。
她没有想好,也不愿意去想。
周岩还是第一次见周婉徨徨若失的样子,原本学姐应该是自信、大方、温婉的,可现在却难得露出了小女人的姿态。
感性战胜了理性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尤其面对的还是周婉。
“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周岩说。
“先说清楚。”周婉下意识地说。
“有什么好说清楚的?”周岩反问。
“婉姐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别像个小孩子一样。”
周婉愣了一下,反驳道:“你才是小孩子。”
似乎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所缓和,周婉心里紧绷着的弦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婉姐要和我说什么,直接说吧。”周岩说道。
“我们...我们...”
周婉反而有点局促了,她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没什么好说吗,可她又特别在乎,真到了要说的时候,却又说出什么,很纠结一样。
“去那个地方怎么样?”周岩问。
“什么地方?”
“创业基地后面的那个地方。”周岩不妨说的更详细了一些。
周婉一下子就明白了周岩说的是什么地方。
小树林。
那是她和周岩谈心的地方。
也是周岩第一次喊她小婉,她喊周岩小岩。
甚至那会儿周岩还问她要不要做他的姐姐,她没有答应。
“可现在...”
‘晚上’的字眼周婉没有说出口,她难得地说了一声:“好。”
或许那里能缓和两人的关系吧。
发展成这样真的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周婉答应,周岩还是稍微有点意外。
毕竟大晚上跟他钻小树林?
嗯?
当然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
“那走吧。”周岩说。
教员学姐轻轻嗯了一声。
....
第一次过来是在下午,夕阳西下的时候很美。
小河潺潺,柳树依依,难得僻静。
眼下已近傍晚,钻小树林的情侣少了很多。
当然...也有。
树丛间偶尔冒出的灯光,说明了一切。
晚上的树林倒也不会显得有些幽森黑暗,许是树林边缘路灯的缘故,明黄的灯光给冬夜下的树林添了几分暖意。
周岩和周婉一路无言,许是没到说话的时候。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走着,进了树林。
这一次没有从创业基地那个入口进去,而是借了润心湖岸的一处小径。
夜色微蒙,随着越来越深入,热情的小情侣看不到了。
流水叮咚。
那是溪流淌过鹅卵石上发出的悦耳声音。
石桥上是单独开阔的一片天空,星稀月明。
这是周岩和周婉一起待过的小世界,对两个人可能都有着特殊的意味。
“那会儿我们关系挺好。”周岩对身边的学姐说。
周婉轻轻颔首,她的目光被那没有被树林遮蔽的天空吸引。
干净,澄澈的夜空,总是能勾起女生对美好的期望。
“是不是回不去了?”周岩问。
“什么...什么回不去?”
见周岩格外认真的样子,周婉下意识地问。
“我们的关系咯。”周岩笑着说。
“能有什么关系?”
学姐多少带点口是心非地说。
“去那里坐坐。”
周岩指了指俩人曾经坐过的石台,说了一句以后自顾到了那个地方坐下。
周婉有点犹豫,不过一两秒后还是走向前。
她穿的是及膝的棕色裙子,白球鞋,不太好坐,拢过裙子以后,周婉才调整好位置坐下。
月光下学姐的白色过膝袜很显眼。
包裹着纤细的美腿,稍微并拢着,因为还没坐稳的缘故,在溪水的上方轻轻晃动着。
当然也不排除是带着点紧张。
“记得和婉姐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坐坐。”周岩说。
周婉轻轻应了一声,没再抬头看月色,而是垂着眸子观察不知道什么交错在一起的小手。
“现在我们俩的心情好像都不是很好。”周岩又说。
学姐睫毛微颤,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周岩来这里,可没来由的,还是觉是这里才是说话的地方。
“婉姐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周岩看向身边的周婉。
此时的她和自己靠得挺远,这该死的生疏感。
“你以后别抽烟了。”周婉说。
“我也觉得,没意思。”周岩撇撇嘴说道。
周婉还以为周岩答应了,就挺他以一种诙谐的语气说道:“可是这烟啊,是个好东西,想抽的时候抽一根,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分明就是下次还想抽的说辞。
“别抽了,好吗?”周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周岩没做什么保证或者拒绝,而是笑着说道:“我想抽就抽。”
知道周岩是故意的,周婉白了他一眼。
突然意识到这样子有点暧昧,周婉不太自然地别过头去。
“马上就要比赛了。”周岩突然说。
“嗯”周婉应了一声。
马上就要比赛了。
周岩带队。
“其实我不想我们只有公司或者项目的事情可以谈。”周岩说。
这算是一个有点生硬的转折了,周婉还准备说些扫一扫项目的事情,结果周岩压根没有聊这方面的意思。
不按套路出牌啊。
“学姐。”
“嗯?”
这还是周岩第一次有点陌生地喊她学姐。
也不知怎的,周婉突然有点害怕周岩接下来说的话。
“今晚的月色真美。”周岩带着点漫不经心地说道。
周婉愣了一下,微风轻抚,碎发扑打在额前,乱了视线,也乱了心。
今晚是弦月不是满月,但真正让周婉在意的,不是并不怎么清晰的月亮,而是周岩说的话。
他以为自己不知道吗?
源氏物语里出现的情话,甚至还被她摘抄在日记本里。
周婉从来没听任何人以这样的方式,说过这样的话。
是误会吗?还是...
周婉的心从没有乱过,可这个时候,却被那扑打在碎叶上的月光乱了节奏。
每每想起你我昔日共渡的悲欢时光,就会莫名为光阴的流逝而落泪感伤,从今而后,和你的一切,都会成为慰藉我一生的美好回忆,在我剩下的岁月里,我都会怀念今晚和你一起看过的月亮。
这是夏目漱石在书里的原话。
也是最浪漫的情话。
周岩说的不在意,但却让她的心绪乱了。
所以....他是故意的还是....不知道。
周婉下意识地看向周岩,却见这个大男生真的在认真地看着月亮。
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
周婉心里笃定地想着。
可哪怕再装作平静的样子,脸蛋也有些微微发烫,她装作漫不经心地把被风吹乱的细发拨到耳后,甚至重复两次这样的动作,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那就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是很美。”
微微抬眸,长长的睫毛就着夜色颤了两下,说着违心却又真诚的话。
周岩其实也不知道学姐知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也并不在意她知道还是不知道,气氛到了,表示一下,也就这样。
正如他说的一样,大家都是成年人,都知道分寸,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周岩难以琢磨周婉的情感,也不需要琢磨,他只是觉得和周婉不该是这样的情况。
刻意之余又带着点尴尬。
夜晚很凉,凉入心扉。
又很安静,静的只能听到流水声,以及叶与叶的簌簌声。
说不上动听,但一定能平静那烦乱的情绪。
“婉姐。”
“嗯?”
“我是不是有些贪心了?”
周岩的声音很平静,但听在周婉这里却是另一种意思。
所以他喜欢自己吗?
周婉不是感情上的白痴,她只是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没办法平静的思考。
周岩牵过她的手,抱过她,枕过她的腿,也同样把睡着的她抱起过,甚至脱了鞋袜。
原来仔细想想,已经不知不觉被这个坏小子占了很多便宜。
“那你可以不贪心。”周婉轻声说。
她假装自己并不知道周岩不是表白的表白。
“可是我有点做不到。”周岩轻声说着,像是在求助,又像是在表露一种态度。
“但有些东西,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周婉没有去看周岩,同样像是在自说自话。
也许这是缓解这种境遇的最好方式,谁也不点破。
“可有些东西,好像不需要管合适不合适的。”周岩说。
周婉的心绪起伏了一下,她抿抿嘴,让自己尽量不要太紧张,她轻声说“那你就是强迫。”
“什么强迫?”周岩问。
“有些东西强求不来的,不可能事事都圆满。”周婉略显平静地说。
周岩心里笑了笑,他已经知道了周婉的心思。
小学姐装作没听懂他的话,在这玩谜语人。
不过周岩也不点破。
至少现在有了个说话的由头,而不是像刚才那样,明明两个人有很多话想说,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这感觉,挺微妙的。
“可就是有些不甘心呐。”周岩带着点感叹的语气说道。
你就是我的不甘心。
这话没有说完,周岩相信学姐能听懂。
“不甘心....”
周婉原本紧握着的右手轻轻颤了一下,就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手心里出了很多汗。
“不甘心又怎么样,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周婉轻声说着,一时她也分不清说的是周岩。
可能说的自己,也可能在说周岩。
这种情绪是共通的,她藏在了心里,却被周岩故意点了出来。
“所以只能看着从眼前溜走,抓不住,得不到,眼睁睁地看着,然后只留不甘心给自己?”周岩问。
“不然呢。”
“可明明就可以一开始就抓在手里的。”周岩半是调侃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抓住,又留到后面后悔不甘心?”周婉轻声问。
她也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可能就当是一种争论吧,如果把试探什么的心思都抛弃。
“因为想,只是一个人的事情,抓住,那就是两个人了。”
周岩看着周婉,眼眸澄澈,颇为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