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免费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林朝阳陶玉书 > 第97章 我相信你!
    杜若林的邀请并不算突然,诚如他所说,早在当初杜峰央求林朝阳写小说时,他就许下过承诺。

    只要林朝阳的小说写的好,就可以把他调到部队来。

    林朝阳从始至终没把杜若林的话放在心上,这倒不是他轻看杜若林,而是他压根没考虑过到部队来。

    杜若林的话引来了众人的关注目光,大舅哥陶玉成插话道:“大舅,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大舅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杜若林回了陶玉成一句,又看向林朝阳,满眼都是欣赏。

    “朝阳,在我们部队的待遇肯定是要比你在地方或者学校好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而且进了部队,出作品了不光能拿稿费,还能提干,这可比你在学校里强多了。”

    面对杜若林的耐心劝导,林朝阳沉吟不语。

    他不说话,坐在另一边的陶母脸上却隐约露出几分急切。

    “他怎么回事?”她低声问陶玉书。

    陶玉书知道母亲问的是林朝阳为什么会犹豫,她明白在母亲的眼中,或者说在大多数人都眼中,现在大舅想把林朝阳调进部队,几乎可以肯定一进去就会带军衔,未来有了成绩说不定还会再升,怎么看都要比在图书馆当个临时工强多了。

    但陶玉书同样也了解林朝阳,他这个人看似懒懒散散,不争不抢,但却有着一套自己的观念,《论语·子路》说:君子和而不同,便是如此。

    以林朝阳的性格和脾气,他恐怕很难适应部队工作的风格,更不太可能为了荣誉或者待遇而选择进入部队。

    “朝阳有自己的想法,你就别操心了。”陶玉书不想让母亲影响林朝阳,如此说道。

    “什么叫我不用操心?他要是有个好工作,我用操心吗?你们一个个的死脑筋,去部队是多好的机会?”

    陶母絮絮叨叨的说着,见林朝阳仍在迟疑,忍不住就想起身。

    陶玉书一把拉住了她,“你干嘛去?”

    “你管我干嘛。”

    “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朝阳他不会去部队的。”

    “你……”

    陶玉书的表现让陶母又急又气,正要训斥,那边的林朝阳就开口了。

    “大舅,感谢您和部队首长们的赏识。不过我这个人性格比较散漫,恐怕适应不了部队的工作和生活节奏,到时候可能反而不美。”

    林朝阳语气郑重,大家都能看出他刚才的迟疑显然是经过了一番考虑的。

    听着他的话,大舅哥陶玉成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遗憾的轻叹,然后立马被一旁的赵丽怼了一下。

    杜若林脸上露出几分不甘,问道:“真不来?来了部队,住房不是问题。”

    他的话让周围几个年轻人怦然心动,不光是在后世,现如今的人们也同样被住房问题困扰着。

    福利分房理论上人人都有资格,可这年头分房也得论资排辈,工龄、工作表现、职务……

    大家都被条条框框卡着,你要是在单位人际关系还处不明白,你就等吧,十年八年都是它,可能孙子都出生了也不见得能分到新房子。

    当然了,单位肯定不能让你住大街上,那不是还有宿舍嘛。

    “朝阳!”大舅哥叫了林朝阳一声,身为过来人,他太明白没有自己的房子的难处了,所以忍不住出声提醒。

    林朝阳冲着大舅哥笑了笑,然后看向杜若林。

    “大舅,部队能给解决住房问题,那当然是大好事。但我明白,部队看重我是因为我的创作能力。

    实不相瞒,《高山下的花环》只是偶尔为之,我不打算在军事题材的文学作品上花费太多的精力。

    我现在要是进了部队,等以后领导布置任务的时候写不出来,不仅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恐怕也会让您为难。

    所以……”

    林朝阳说到这里,举起了酒杯,“感谢您的美意。”

    “唉!”

    看明白了林朝阳的态度,杜若林面色平静,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你这个水平,不进部队可惜了。”

    杜若林这一声叹息叹到了桌上好几个人的心里,陶玉成、陶母,包括陶玉墨,大家其实都盼着林朝阳能够答应杜若林的邀约。

    毕竟凭着创作才能进部队,又有杜若林在,怎么看都比窝在燕大图书馆强。

    “哈哈!”这时陶父突然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大哥,我这个女婿,在文学一道上是有些天赋的。部队当然是好地方,可对他来说却不见得是好去处。”

    陶父为人沉稳,平时很少侃侃而谈,更别提说什么张狂言语,可此时他喝了几杯酒,面放红光,似乎敞开了心扉,竟然给了林朝阳如此高的评价。

    杜若林听了他的话,也发出粗犷的笑声。

    “有个好女婿把你显摆的!罢了,既然朝阳志不在此,那就当我没说过这个话。

    来,咱们爷俩喝一个!”

    杜若林说完举起酒杯,与林朝阳碰杯后一饮而尽,林朝阳见状也连忙干了杯中的酒。

    “唉,朝阳怎么想的,这么好的机会。”大舅哥陶玉成不无遗憾的低声说着。

    赵丽说道:“朝阳是个有主意的人,你就别管人家怎么想的了,他考虑的肯定比你周全。”

    “你这话说的,我考虑的怎么就不周全了?”

    “你……”

    大舅哥夫妻俩悄声拌嘴,那边陶母脸色难看,嘟囔道:“死脑筋!”

    “妈,你别说了!”陶玉书皱眉说道。

    陶母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母亲不再说话,但陶玉书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刚才在大舅杜若林说出给林朝阳解决住房问题时,其实她是心动了的,那毕竟是可能关系到他们夫妻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生活水平的问题,陶玉书怎么会不动心呢?

    可在最后关头,林朝阳还是毅然的拒绝了大舅给出的条件。

    那一刻,陶玉书内心既有与住房失之交臂的失落,也有对林朝阳独断专行的些许不满。

    但她心里又明白,这样的决定可能是最适合丈夫的。

    同时她也为林朝阳在这种物质条件的诱惑面前表现出的定力而感到骄傲。

    这就是她陶玉书选择的男人!

    吃完饭,陶家人离开了杜家的二层小楼。

    杜若林此时带着几分酒气坐在家里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今天杜若林请了炊事员来,不需要祁红英操心,她过来给丈夫泡了杯茶。

    杜峰不顾母亲的目光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牛饮而尽,“可把我给渴坏了!”

    “谁让你喝那么多酒了?你爸今天是请你姐夫。”祁红英没好气的说道。

    “妈,你这么说的不对了。当初要不是我央求我姐夫,他也不会写出《高山下的花环》。”杜峰说着,面露自得,“要是没有我,哪有这部小说啊!哪来我姐夫的这顿饭?”

    “你这脸皮也不知道随谁了,厚的像城墙!”

    挨了祁红英一句骂,杜峰却嬉皮笑脸,“随我爸了呗!”

    被点到名字,杜若林睁开了眼睛,杜峰顿时噤声。

    他看了看父亲的神色,问道:“爸,你说我姐夫为什么不想进部队啊?”

    杜若林扫了他一眼,“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这不是问你吗?我看我那些战友,为了留在部队、为了提干费尽了心思。

    您想把我姐夫调部队来,保他一个尉官没问题吧?以后多出作品,说不定能成校官。

    我姐夫他是不是碍于姑父的面子啊,当时他进城……”

    林朝阳进城能被安排在燕大图书馆是因为陶父的原因,如今一朝得意,毫不留恋的进了部队,好像有点卸磨杀驴的感觉。

    杜峰的话没说完,但在场的杜若林和祁红英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祁红英说道:“我看不像。你爸说调朝阳进部队的时候,他表面犹豫,可根本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显然是压根就没考虑过进部队的事。”

    她说着看向了杜若林,“老杜,你看呢?”

    一直没说话的杜若林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猜来猜去,朝阳不都已经说很清楚了嘛!”

    “您是说我姐夫真是单纯不想再写军事题材的小说和报告文学?这有什么不好的?既能拿稿费,又能提干!”杜峰很是不解。

    杜若林蔑了儿子一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杜峰埋怨道:“爸,您夸我姐夫就夸我姐夫,别损我啊!”

    “你从小到大听你姑父夸过几个人?”

    杜峰努力回想,“嘶,好像还真没几个,要不说还得是亲女婿……”

    “滚蛋!”他的话被父亲打断,杜若林皱着眉头,不怒自威,“整天就是这些小肚鸡肠!”

    早在杜若林骂“滚蛋”的时候,杜峰就本能的跳了起来,见父亲没解皮带,他才放下了心。

    “去去去!”祁红英撵他上楼。

    转过头就见杜若林叹了口气,“还没差上一岁,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祁红英自然知道他是在拿儿子给外甥女婿比,她没好气的说道:“龙生龙,凤生凤。”

    杜若林被她阴阳怪气的怼了一句,也不见怒骂儿子的气势,浑然没听着一般,俯身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感叹着说道:“朝阳表面随和,内心清高,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创作还要受人约束。”

    祁红英听着点了点头。

    陶家人出了军区大院,坐在回程的公交车上。

    林朝阳和陶玉书坐在一起,他低声说道:“刚才对不起,都没有跟你商量就拒绝了大舅的邀请。”

    林朝阳的主动道歉让陶玉书心里暖了一下,她说道:“拒绝那么好的条件,我还挺佩服你的。”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拒绝?”

    陶玉书的笑容温婉而明媚,“我相信你!”

    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夫妻俩深情凝望,手紧紧的握着。

    后座一直在前倾着身子偷听二人说话的陶玉墨被塞了一嘴狗粮,默默的调整好了坐姿。

    我当说什么知心话呢,大庭广众的也不害臊!

    此时坐在前排的陶母语气带着埋怨说道:“他不知道轻重,你怎么也不知道劝劝他?还火上浇油!”

    陶父脸色红润,眼神有几分醉态,呢喃道:“你这个女婿啊,主意大的很,心也大的很。”

    “什么意思?”

    陶母再问,陶父却不回答他了,倚在她的肩上睡了过去。

    陶母皱着眉头,有些嫌弃,但还是把丈夫的头往自己这边摆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