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既要露天的场地，又要好看的。
姜心仪心脏骤然一缩，下意识多问了一句，“是做什么用？”
程安北只是看着她，目光清冷，仿佛她问了一件多愚蠢的事。
姜心仪想到刚才他跟苏甜甜吵架，也反应过来——大概是哄小姑娘用的。
表白？
还是求婚？
“知道了，什么时间？”姜心仪开着车，握方向盘的手有些冷。
“越快越好。”程安北闭上眼，他靠在后座，双腿交叠，一副头疼的表情，揉了揉眉根。
姜心仪无声地笑了下，没再开口。
她透过后视镜，看见程安北闭目养神的神情。
疏离和疲惫笼罩在男人身上。
在这一刻，姜心仪觉得，毕业后这十年，她好像从来就没真的认识过程安北一样。
分明这个男人从创业走到今天，身边换了无数人，只有她没离开过，可短短几天，她就成了多余的那个。
“程总，到了。”姜心仪把车开到别墅区，低声提醒。
夜很深。
男人睁开眼，淡淡地看了姜心仪一瞬，“家里钥匙，给多配一个备份。”
“好，我知道了。”姜心仪看着前方的路，没有回头，“我会尽快交给苏甜甜。”
都不用他多说一个字，姜心仪总这么面面俱到。
“很好。”程安北冷淡丢下两个字，带上车门，离开。
姜心仪在车里坐了好一会，才下定了决心。
是很好。
按照当初的合同，程安北娶了程太太，她就不需要再做他的秘书了。
一是避嫌，二是，她虽然可以一直没有名分跟着程安北，但她的底线是，不做小三。
隔天，姜心仪被姜母压着去跟李润之见面，请了半天假，路上收到场地使用的交易信息。
亲爱的顾您好，您约定的半岛营地一日包场，主题：浪漫西婚，已闭场，请给服务打分......
是昨晚约给程安北的场地。
姜心仪随意看了眼信息，摁了个五星，关闭屏幕。
赶到饭店的时候，李润之已经提前到了。
他穿一身得体的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看着斯文得体。
姜心仪礼貌笑了笑，“李老师。”
她今天原本是准备去上班，化了淡妆，五官精致好看。
通勤的西装裙掐着腰线，勾勒出窈窕的身材。
不是她故意装扮，是程安北这人挑剔精致，也同等标准要求身边的人。
姜心仪这些年已经习惯了。
“姜小姐。”李润之看见姜心仪的瞬间，眼底闪过一抹惊艳，绅士起身，拉开椅子，“听阿姨说你不太能吃辣，我点的都不是辣口菜，还有一些自助，需要自己去取。”
“谢谢。”姜心仪连忙道谢。
李润之坐在对面，提了提鼻梁上的眼镜，笑容竟然带着几分腼腆，“你对未来一起生活的人，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
姜心仪有一瞬的恍惚。
她心目中未来的丈夫，一直是以程安北为原型，可现在，他要娶别人了。
她提了一口气，“还没有标准。”顿了顿，她才开口，直截了当，“很抱歉，可能要让您失望，我目前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妈催的这么着急，我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就答应了过来，耽误您一顿饭的时间，这顿我请，算是道歉。”
李润之眼底闪过一抹了然，坦荡道，“理解你的处境。道歉就免了，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你就当，陪我吃顿饭？”
见他这么说，姜心仪心口立刻松懈下来，语气也轻松不少，她感激李润之的体贴，起身道，“当然可以。”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自助餐区走，路过的人不小心撞了姜心仪一下。
她今天的鞋跟有点高，这一下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倒去。
幸亏李润之及时伸手，一把揽住了她的腰。
姜心仪几乎是半倒在李润之怀里，鼻息间都是陌生的男人香。
尴尬得脸上涨红，正想直起身，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他们后方传出。
“心仪姐？！”苏甜甜瞪大眼，惊讶，“你怎么也在这里？！”
姜心仪一回头，就看到了苏甜甜，她身边跟着程安北，脸色不辨息怒。
程安北和苏甜甜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他们不是应该在露营么？！
姜心仪对上程安北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放开了李润之的手。
“这是我老板，程总。”姜心仪主动介绍。
“程总，幸会。”李润之伸手跟程安北握手，金丝边眼镜下，眼神闪过一道暗芒，“心仪在公司里，有劳您照顾了。”
“照顾？”程安北嗓音冷淡，语气带着责备和不满，“这是你给蒋总定西方婚礼主题的营地的理由？他是打算让他一边丢脸，一边酬宾？”
姜心仪傻眼。
场地不是程安北跟苏甜甜表白用？
怎么变成了蒋总？
蒋总算他们来往很多的大户，五十多岁，要命的是，他刚丧偶，她定的还是浪漫婚礼的场地。
这不是活生生往人家脸上送巴掌么？
姜心仪这才意识到，她究竟犯了多严重的错误。
“犯错就算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程安北淡漠的眼眸里有了很浅的怒色，“事情丢给同事，你在这和男人约会？”
“你把自己当什么？”
姜心仪藏在衣袖下的手攥紧，翻出包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不少未接电话和助理的信息，只是她刚才调了静音，没有听见。
她工作以来，第一次饭犯这样的错误，也是第一次被程安北当着外人的面这么指着鼻子骂，脸上涨的通红，“抱歉程总，是我工作失误，刚才手机静音了没听见。能问下蒋总给了什么反馈？我好及时补救。”
“你？”程安北冷笑，讥讽的话语如利刃，刺穿心脏，“姜心仪，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就这点长进么。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你能补救什么？”
“跟了我”三个字，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被咬重了声音，听起来总带意味深长。
说不上是哪种跟。
姜心仪脸色一瞬惨白，难堪又羞耻。
“程总。”李润之突然开口。
他戴着眼镜，看上去温文儒雅，此刻却正色，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凌厉，“公事应该在公司聊吧？若是真有损失，我们可以赔偿。”
哪怕是工作真的出现失误，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面，让姜心仪难堪。
李润之不说还好，一说，程安北的冷眸更如锋利的刀。
我们？
这还没踏出公司的门，就跟别人成了我们。
程安北窝了一肚子火，正要说什么，苏甜甜扯了扯他的胳膊，声音娇软，“程总......心仪姐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人家都说了，可以赔偿。有什么事等回公司在说么，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