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夫妻二人说笑着分开时,紫禁城神武门下,由侍卫护送的马车刚缓缓停下。
五阿哥从前车下来,走到后车,刚好五福晋探出身子,笑着轻声说:都睡啦,怎么办?
胤祺张望了一眼,果然妹妹们一个挨着一个,睡得正香。
五福晋见前车没动静,不禁笑问:也睡着了?
胤祺点头,嗔道:听说练了一下午的射箭,晚上又坐席玩耍,都累坏了。
五福晋笑道:妹妹们是带孩子累的,一面跟我说话,一面就睡着了,可好玩了。
胤祺说:叫醒吧,一两个还能命太监嬷嬷背进去,五个小家伙都睡着了,像什么样子,横竖回宫要沐浴更衣,总是要醒的。
五福晋也没法子,毕竟是皇宫,只能回车里轻轻唤,温宪和小宸儿先醒了。
待胤祺带着睡眼惺忪的十三和十四过来,听说八妹妹还没醒,胤祥便要上车将妹妹抱下来,五阿哥好歹是兄长,岂能让自己还是孩子的弟弟动手。
自然,宫门内早有人等候,见五阿哥抱着八公主进来,翊坤宫的宫女嬷嬷立时围上来,小心翼翼地将八公主抱过去。
这一边宁寿宫、永和宫的人,也分别将姐弟几个接走,带孩子累得直犯迷糊的温宪,还不忘跟哥哥撒娇,要五哥请旨接她去家里玩。
胤祺答应着,哄了妹妹赶紧回去,目送他们走远后,夫妻二人才出门回到马车上。
你也累了吧,回去早些歇着。
玩儿有什么累的,外头坐席可比宫里有意思多了,在宫里做规矩才累呢。
一面说着,胤祺吩咐车外的下人去四阿哥府传话,好告知四哥弟弟妹妹们都平安回宫了。
马车缓缓前行,离得皇宫远了才跑得快些,五福晋卷起帘子,好让风灌进来,接着方才的话说:端阳节在长春宮忙得莫名其妙,我才心累呢,下回我可再也不干了。
胤祺怕风太大让妻子着凉,要她放下帘子,自己打开折扇为她扇风,一面问:今日可有什么新鲜事,那墨子酥的事,还有人嘲笑八弟妹吗?
五福晋将今日的事,一一告诉丈夫,说三福晋来了就走,凳子都没坐一下,实在奇怪得很。
而她不在,也就没人敢轻易欺负八福晋,何况这是四阿哥家的喜事,没得为了看笑话,再把主家得罪了。
五福晋嘀咕道:我就觉得古怪,三嫂嫂那性子,除非弘晴伤了病了,不然她不能这么着急就走,而弘晴若真有什么事,三阿哥还能把自己喝得烂醉?
胤祺说:是啊,我看三哥高兴得很,不像家里有事的,他甚至没在意三嫂是否还在席上。
五福晋笑着问:我要是不在席上突然跑了,你会来找我吗?
胤祺嗔道:你说呢,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在四哥家里张罗,和四嫂嫂七弟妹她们亲昵热络,我眼里自然是极好的事,可进宫见了额娘,少不得被埋怨。
五福晋不在乎:咱们一年能进宫几回,额娘念叨几句就念叨吧,我不放在心里,还有皇祖母在呢,我有人撑腰。
胤祺说:近来越发觉得,你比咱们刚成亲那会儿快活,是长大了?
你也没多大,你不长大吗?她笑着依偎进丈夫怀里,安逸地说,自从明白你的心意,我什么包袱都没了,如今做什么事都快活。你想想,多好的命才能嫁给你,从而得到皇太后的偏爱,这世上见过皇太后的才能有几个,更别说得她老人家宠爱,我可不得好好享受这辈子。
胤祺轻轻为妻子摇扇,笑道:自然是你好,皇阿玛和皇祖母才会选中你。
胤祺,你会
后悔吗?
后悔什么,你觉着能争的几个里,我有胜算吗,真要有一天他们都争不动甚至不在了,轮到我的事,我自然会好好应对。
要是九弟去争,你帮吗?
除非胤禩不在了。
五福晋坐起身来,问道:这是什么话?
胤祺却让妻子继续躺着,依旧摇扇为她驱热,说道:胤禟是个聪明的孩子,深知当皇帝哪有那么容易,他与我没什么情分,反倒是和胤禩、老十他们一同长大,他便选中了胤禩。既然给谁当大臣都是当,不如选个自己喜欢的,将来兄弟之间要争,他一定会拥护胤禩,做他的臂膀。
五福晋说:我知道你不会在意,可额娘怎么办,如今小十一没了,你我的心思已然明了,额娘多少能猜到几分,就剩下九弟。本是个爱争强好胜的孩子,可若不为自己争不为自己抢,额娘她该多失望。
胤祺淡淡地说:也就想不开些,实则我们几个做不做皇帝,她这辈子都会富贵体面地活着,我做儿子的,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此刻,八阿哥府的马车已到了家门前,胤禩搀扶妻子下车,两口子说了一路的话,这会儿八福晋还在念叨:你瞧见贡案上的花饽饽吗,四阿哥府的白案师傅究竟哪儿找来的,能把饽饽蒸出花来,我只在宫宴上见过如此精致的面点。
今日夫妻俩心情都好,这过日子的琐事胤禩听来也有意思,见霂秋羡慕,他便说道:人外有人,你若喜欢,我们家也能请更好的。
八福晋倒是实在:羡慕羡慕就好,犯不着花这钱,咱们府里若有一天摆宴要这些撑场面,你去请四阿哥派人来,他不会不答应吧。
胤禩笑道:不该是你去求四嫂嫂派人吗,这是内宅的事。
八福晋尴尬地一笑,摇了摇头:上回墨子酥的事儿,已经那么尴尬,我方才也只是说一嘴,怎么会真让你去求四阿哥,何况……
何况什么?
咱们家几时才要办喜事呢?
胤禩一愣,不禁笑了,稍稍用力握了握妻子的手,凑近了些说:会有的,不着急。
八福晋红了脸,壮着胆子问:会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