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一黑,身子就往前栽。
“姨娘!”
红桃和紫萱连忙扶住我,紫萱忙着去喊孙妈妈,这才知道孙妈妈去了小仙村,就赶紧打发红杏去叫孙妈妈回来。
我被两个丫头扶回庄子上,坐了一会儿,就好了许多,便拉着紫萱问详情。
好端端的人,怎么说不好就不好了呢?
明明前些日子李旺来,还说李姨娘精神不错,我还说等入秋了要回去看看李姨娘。
怎么一转眼,李姨娘就要不好了呢?
紫萱也说不上来,只说回府之后先去给二奶奶请安,二奶奶最近也不大好,正在吃保胎药,隔着帘子问了她几句话,就让她出来了。
她便去请李姨娘的安,进门就闻到好大一股药味儿。
“李姨娘瘦了一大圈儿,人瞧着也病恹恹的,话都说不上两句,就直打哈欠,宝珠送奴婢出来,拉着奴婢的手便哭,说李姨娘这样子也有好几日了,因为难受,性子都和从前不一样了,动不动就打骂丫头们,摔杯子砸碟子的,饭也吃不下,水也喝不进。”
“请了大夫来看,都看不出病因,药吃了一大堆,总不见好,如今吃着安神药,倒还能睡上一会儿,等药劲儿过了,李姨娘就开始大哭大闹,好似疯了一样,奴婢去的那会儿,李姨娘的精神已经算是好的了。”
“宝珠哭着说,她和宝蟾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奶奶,就怕奶奶觉得李姨娘是疯了,要把李姨娘挪出府去,李姨娘的娘家人个个都想着趴在李姨娘身上吸血,一瞧着李姨娘不中用了,不踩李姨娘几脚就不错了,哪还会好好照顾李姨娘。”
“宝珠就求奴婢回来跟姨娘说一声,请姨娘想个法子,救救李姨娘,姨娘,不是奴婢要咒李姨娘,奴婢瞧着李姨娘那情形,多半是要不好了,估摸着也就这一个月的光景了。”
紫萱说话从不夸大,甚至还会往里收着说。
她说李姨娘要不好了,那估摸着是真的要不好了。
可我却听着,李姨娘这情形,怎么这么像是……像是吃了神仙膏?
我忍不住看了红桃一眼,这丫头也朝我看来。
跟她的眼神一对上,我就知道我想的没错,李姨娘怕是沾染上神仙膏了。
也不知道她沾染了多久,若是时间不长,咬咬牙,遭点罪,也能戒掉。
可若是时间长了,怕是神仙也难救。
我立马就打发紫萱再跑一趟千户府。
“你去跟宝珠说,叫她这几日想个法子,把李姨娘带出来,就带到咱们庄子上,我再求了廖太医来一趟,给李姨娘把把脉。”
其实这病症根本就不用把脉,到底是不是沾染了神仙膏,肉眼一看就知道了。
紫萱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坐着庄子上的大车要再回登州府去,临上车之前,她又想起曲婆子一事,就忙跟我说了一声:“方嬷嬷只说曲婆子是奴才,姨娘是主子,断没有叫主子迁就奴才的道理。”
潜台词就是姨娘你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吧,她不管了。
这才对嘛,就曲婆子这种闺蜜,要了有什么用,净拖后腿。
孙妈妈匆匆回来,先给我号了脉,得知我没事,又蹙着眉头叹气:“姨娘身边怎么没个老成人呢。”
我知道她在埋怨紫萱把李姨娘的事情告诉了我,可我觉得紫萱没做错。
我把李姨娘当做亲姐姐,她若是不告诉我李姨娘出事了,事后我若是知道了,才会心痛呢。
我便笑着没搭孙妈妈的话茬,而是问起卫可心如何了。
孙妈妈是个聪明人,我换了话题,她就从善如流,不再说紫萱的不是。
“卫姨娘只是胳膊肿了一块儿,这几日怕是要吃点疼,等瘀血化开了就好了,我这里也没有药,况且卫姨娘还怀着身子,用不得药,只能咬着牙忍一忍了。”
我放下心来,问题不大,田小旗不用担责了。
既然卫可心没法出那个破院子,我就仍旧住在西屋,也不用再折腾着去前院书房。
孙妈妈便双手合十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姨娘不是结实身子,折腾来折腾去的多费神,这样就很好,我瞧着卫姨娘的身子骨倒挺结实,要折腾,那也是她自己折腾去,她嫌现在住的院子不好,大可以花了钱,请了人,把院子拾掇拾掇,不管怎样,那都是卫姨娘自己的事,姨娘何必去掺和呢?”
我也不想掺和啊,但卫可心现在出不来,京城的人又快到了,我这不是怕损了二爷的面子,让远在京城的大夫人烦二爷吗?
要不是为了二爷,我才不搭理卫可心呢。
想到二爷,我就忍不住叹气,二爷啊二爷,你究竟去了哪里,又到底要什么时候回来呢?
二爷不回来,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吃饭睡觉都不香了。
以前总抱怨二爷捏我的脸,现在我脸上的肉又多了,却没人来捏,这肉长着都寂寞。
孙妈妈也算是自己人了,我便把烦心事跟孙妈妈讲了讲,叫孙妈妈去操办这件事。
孙妈妈却笑道:“我说姨娘是白费心神,姨娘还不信服呢,二爷是个什么人?他还怕内宅妇人说那几句话?”
这话从孙妈妈嘴中说出来,就很有些大逆不道的意思。
孙妈妈却不怕。
“我又不是李家的奴才,我姑妈跟韩家有旧,我才来照顾姨娘这一胎,若是武安侯夫人相请,我来了,那我姑妈怕不是要把我的腿打瘸。”
这话说得就更有意思了,听起来,像是齐嬷嬷跟武安侯大夫人有过节。
孙妈妈并没有往深里说,我也不好刨根问底。
“二爷比府里的大爷要有出息,按礼法,虽是大爷承爵,可真要说谁能把武安侯府托起来,那就只能是二爷了,大夫人若是想用这些内宅的阴私小事来烦二爷,头一个不饶她的,便是侯爷!”
“姨娘当二爷真不知道那卫姨娘是谁的人么?二爷什么都知道,二爷只是不在乎而已,卫姨娘倒也懂事,一成了二爷的人,就先把大夫人的人给打发了,如若不然,二爷怎会把她留到今日!可惜呀,卫姨娘有个不成器的弟弟,把她给害惨了。”
我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孙妈妈竟然把什么都看穿了。
孙妈妈淡淡笑了笑:“我今儿个就放肆一回,不仅要说说卫姨娘,我还要说说姨娘你呢。”
我的心一紧,忙讪讪地笑了两声:“我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