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霆倚在车旁。

    头顶的路灯落到他的发丝和肩膀上,侧脸俊美,清风霁月。

    他天生就是一副美人相,即便是男人见了他,也会多看一眼。

    他抬眼,望了过来。

    看到她拄的拐杖,嗤笑了一口。

    莫念初心口一攥。

    可能在他的眼里,她拄拐就是东施效颦,没有林小婉的那般楚楚可怜,更像一个笑话。

    “费良铮见到你这副模样,怕是心疼坏了吧。”

    费良铮?

    看来他们是通过电话了。

    不然,他也不会来找她。

    “不是要谈莫韬的事情吗?”

    男人走向她,冷漠的眉眼被夜色染上一抹寒凉,他把离婚协议书,重重的摔到莫念初的身上。

    “收回它,我们就可以谈。”

    “顾总还是不肯离?”莫念初抬眼看向高大的男人,他遮住了路灯多半的光,她甚至有些看不太清他的样子,“我并没有要你一分钱,净身出户还不够吗?难道,你不想给林小婉一个身份?”

    他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就这么直剌剌的盯着她的眼睛,“怕是我还没有给林小婉一个身份,你倒是先给费良铮一个身份了。”

    顾少霆话说的很难听。

    结婚两年,她向来恪守本分。

    但脏水还是这么泼过来了。

    莫念初被激怒,嘶哑着声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师哥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的,四处发情?”

    “你敢说没有吗?”

    男人的大手用了力,捏着莫念初小脸变形。

    他往她身前靠了一步,握住她的腰枝,“他没尝到甜头,会替你去鸣不平?”

    大概。

    费良铮说了几句公道话,惹他不满了。

    他这又是把气发到了她的身上。

    莫念初的脸色苍白。

    愤怒的推开了男人,“你就是个彻头彻的混蛋。”

    她拄着拐杖一步步的后退。

    眼中尽是陌生和鄙夷。

    他抬手扣住了她紧绷着的后脖颈,薄唇贴到她小巧的耳垂上,吹着热气,“你不就是喜欢我这样的混蛋。”

    她抬手,想给他一个耳光,却被男人握住。

    空气凝结。

    莫念初挣扎了一下,未挣开。

    “胆肥了,嗯?”他重重的甩开女人的手。

    单手拄着拐杖的女人,禁不住力道,后退了两步,脚后跟磕到凸起地面的砖沿,失去平衡,重重的摔了出去。

    手掌磕破出血,沾满了泥土和沙粒。

    膝盖处传来的巨痛,让她险些喘不上气来。

    所幸,她在顾少霆身边两年,学会了隐忍。

    就算血染透了她的裤子,她都没有喊一声。

    他弯身蹲到她的面前,轻撩起她散乱的头发,“在床上不会叫,疼也不会叫?”

    哀莫大于心死。

    莫念初百念皆灰。

    她狼狈的撑着拐杖,从地上站起来。

    整理好自己的头发。

    努力的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看来,顾总是不肯跟我好好谈莫韬的事情了。”

    “能不能谈,看你的态度。”他修长的指尖滑过女人侧脸,摇头,“显然,你今天并没有什么态度给我。”

    莫念初扭过脸。

    克制住心底的歇斯底里。

    大晚上的,她不想影响邻居们休息。

    顾少霆今天来根本就不是跟她谈关于莫韬的事情。

    他就是纯纯来发泄来了。

    她拄起拐杖,举步为艰的往楼上走。

    每走一步台阶,她都感觉用了毕生的气力。

    男人低头,点了颗烟,唇角勾起凉薄的弧度。

    烟雾弥漫,他深邃的眸子,染上一层,说不清又道不明的神色。

    ……

    莫念初的腿是彻底麻木了。

    一晚上,她感觉自己跟截肢了一样。

    早上,迷迷愣愣的起床,量了下体温,39度。

    她给宋清子打了个电话,“清子,帮我买点退烧药送来吧,我发烧了。”

    “怎么回事?你等我。”

    顾不得问太多,宋清子去药店买了药,驱车去了莫念初住的小区。

    “念念。”

    “念念。”

    宋清子敲了许久的门,都没人给她开。

    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起在水表那有一把备用钥匙,便去找。

    打开门后,她快步跑进卧室。

    莫念初烧的惊厥。

    “念念,你还好吧,这样还吃什么退烧药啊,别怕,我送你去医院。”

    宋清子第一时间把莫念初送去了就近医院。

    看着女人虚弱泛白的小脸,再看看她肿胀的膝盖和受伤的掌心,宋清子心如刀绞。

    她真的不明白,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莫念初醒来时,已经是隔天的早晨。

    看到宋清子,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清子。”

    宋清子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谢天谢地,不烧了。”

    “好多年没发这么高的烧了。”莫念初自嘲的笑了笑。

    宋清子笑不出来。

    她一身的伤,这八成是跟顾少霆有关。

    “腿怎么回事?”

    莫念初本不想说,但是宋清子非要知道真相,她便轻描淡写的说了。

    宋清子差点气吐血。

    见过狠人,没见过这么狠的。

    可悲的是,莫念初被这么对待了,顾少霆竟然没松口放莫韬出来。

    “你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让你遇到顾少霆这样的男人,偷吃不说,还搞虐待,念念,你快点离开他吧,这样下去,你会被整死的。”

    莫念初浅浅垂下睫毛,她当然会离开。

    她不能死,她死了母亲怎么办,还关在友爱医院里的弟弟怎么办?

    “清子,顾少霆应该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把莫韬放出来,你的关系广,你能不能托托人,让小韬在里面不受伤害,我,我……我可以花钱。”

    宋清子理解莫念初的担心,但是她有钱吗?

    跟了顾少霆两年,他得了一个免费的保姆,一个随时可发泄的床伴。

    她除了得到一身的伤,家人接二连三的出事,又得到过什么?

    “你哪来的钱?结婚这两年,顾少霆是不是就没给过你一分钱?”

    虽然有些难堪,但是莫念初还是点了点头,“没有。”

    “真是个杂碎。”

    莫念初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

    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是宋清子在操心。

    她的腿用了最好的药,恢复的很快。

    病好了,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抱着碎了屏的平板,莫念初继续投简历找工作。

    有校外培训机构,向她投来了橄榄枝,她决定明天出院后就去面试看看。

    那是一家开在市中心的连锁绘画培训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