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述句。
他在陈述事实。
周岁时不确定他刚刚是不是在病房门口偷听,转而想偷听这种事不符合他的一派作风,但婚内和白月光纠缠的也是他,怪来怪去,还是怪她自己看男人的眼光不好。
她走了会神,随后才说:“我没必要回答你。”
霍聿森刚刚是偷听了,听到她和周阖之说的话,她对周阖之根本不是那种关系,是周阖之单方面追她,明知道她的身份还怀孕。
霍聿森也没再问,但也没走。
周岁时在医院总共住了三天,情况好些了,没什么大问题就出院了。
医生还说保胎针还得打,她都是医院的常了。
办出院是霍聿森办的,周岁时没让,但她也没有其他朋友在a城,也拗不过霍聿森,他甚至就缠上她了,还说送她回家。
周岁时认为自己的脾气还是可以的,但架不住霍聿森一磨再磨,再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说他:“别告诉我,你还要去我家?”
“我送你到门口,不上楼。”
“你不觉得这对白很熟悉么。”
她主动约他那晚,是他开车送她回家,到了楼下,是她鬼使神差邀请他上楼坐坐。
深夜,一个成年女性主动邀约,很明显是什么意思。
他没拒绝,陪她上了了楼,于是有了那荒唐一晚。
同样的场景,她不可能再重蹈覆辙,拒绝让他送,她要自己叫车,刚点开手机,便听见霍聿森说:“怎么说我都是孩子的父亲。”
周岁时满身的刺猬,尤其是对他,她刚转身要走,霍聿森握住她的手腕,他正要说话,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周岁时顺势抽回手:“霍聿森,有人离不开你,她很需要你,你回去照顾她吧。”
周岁时心烦意乱。
霍聿森低头一看,来电显示正是南西打来的,他还是拉住周岁时的手腕,握住她手腕的力度逐渐使劲,没让她走,直接带人上了他的车,没给她反抗的机会,他随即上驾驶位锁了车门。
手机还在响,霍聿森接了,语调平静,“我回不去,没时间,临时出了点事。恩,你有事和陈海说,他会安排好。”
周岁时并不想偷听他讲电话,但就在车里,空间逼仄有限,她不愿意听也得听,那些字眼拼了命往她耳朵里钻,一点点剜她的血肉。
打完电话,霍聿森将手机关机丢进前面的置物盒里,随即问她:“你住在哪里?”
周岁时望着车外,声音沉静:“你这样,很没意思。”
霍聿森说:“什么是有意思。”
“这样,没意思。南西不知道我就在你旁边吧,知道了,你不怕她难过?伤心?”
“她不会知道。”
“和前妻纠缠不清,你很有自信?”
“周岁时,没必要咄咄逼人。”霍聿森眼皮突突跳了几下,侧过头看她,她也回头看他,争锋相对,他绷着脸,线条冷硬,说:“我知道你有气,但没必要。”
没必要什么?
“难道要我回到以前那样?假装我们没离婚,假装没有南西这事,假装你没有骗我?要我还能和你好好相处?”
在离婚那会没有说的话,她现在才一股脑说出来,,说也没有意义,她不是要他一个说法,现在有什么说法也为时已晚,她只是生气,为什么还要反复纠缠她。
霍聿森沉着表情:“都过去了,那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周岁时,你现在怀孕,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孩子的父亲,我不可能不管。”
“你是,可也是你不要的,你根本没想要孩子,这孩子是意外,我没要你们负责。”周岁时积压了几天的情绪在这会绷不住,眼眶泛着酸涩,水雾模糊住视线,“为什么我离你们这么远,还不肯放过我呢。”
她不爱哭,情绪累计到一定程度,还是没能崩住,手指紧紧抓着裙摆,猝不及防就掉了眼泪,她觉得尴尬,又控制不住,于是又转过脸,但这一哭,情绪彻底没能控制住。
车里只有她小声啜泣的声音,就连哭也哭得很压抑。
而霍聿森没有说话,听她的哭声,他心里仿佛被什么利刃剐着,一寸又一寸,他烦躁扯了扯衣领,挽起袖扣,烟瘾来了想抽烟,顾及到周岁时,他忍了下来。
他打算和周岁时离婚那会就想得很清楚,离了婚,便划清界限,不再来往,只是谁料到她会怀孕,而且还打算生下来。
他不建议她留下孩子,但劝不住她。
她有自己的想法,他想过,既然这样,那就尊重她的决定。
但当得知周阖之喜欢她,他起初装不在意,却维持不了多久,说了些自己也觉得过分的话。
没过多久,霍聿森的手机又响了,拿来一看,是周阖之,他直接摁断,没有接,周岁时还在哭,声音很小很小,就连哭都是压抑的,他拿来纸巾递给她,声音温和:“别哭了,哭多了对身体不好。”
周岁时没有理他,仍旧在哭,脸颊全是泪水,顺着浸湿了衣领,她也顾不上,就是难过,心里钝痛的厉害。
霍聿森只能开车带她去了附近的酒店,想让她换个环境冷静下来,只要不再哭,他看不得她哭,她一哭,他很烦躁。
登记入住,她要走,被他拦住腰,他跟前台说:“麻烦开快点,她不舒服,得快点休息。”
前台以为是夫妻吵架,加上女人肚子隆起,便加快登记速度,递上房卡给他们。
在男人带女人进电梯,前台目光追随过去,忍不住和同事惊叹:“果然,帅哥都是英年早婚。”
来到房间,门关上,霍聿森将人拉到床上坐下来,他半蹲下来,拿纸巾擦她脸上的泪水,她低着头躲,声音闷地厉害,带着哭腔,“别碰我。”
“你再哭,我不介意和你发生点什么。”只要能让她不哭,做什么都行。
霍聿森故意凶狠的语气,“你也有五个月了,发生点什么不是问题。”
周岁时一愣,没想到这般禽兽的话也能从他嘴里说出来,豆大的眼泪掉在膝盖上,在布料上洇湿一小块,下一秒,她抿紧唇,手攥紧裙摆,一言不发。
霍聿森见她还是在哭,手捧住她的脸颊,吻了上去,她的唇有点苦涩和咸,都是她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越来越闷,仿佛感受到她的情绪。
被他这么一吻,周岁时惊觉他是来真的,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挣扎,却被他摁住手腕,不让她挣扎,她的力气本就不敌他,轻易就被禁锢住自由。
她紧咬牙关,不让闯入。
他颇有耐心,沿着唇形描绘,毕竟以前也是经历过一段和谐的夫妻生活的,他很了解她,也知道她的弱点。
很快便撬开城池,侵略进去。
她眼瞳瞪大,眼角还有泪珠闪烁,有种不被尊重的感觉,她张口便咬下去。
很快,一股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
即便如此,霍聿森还是没有松开,甚至有种想要继续的冲动。
在一起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气氛一下变得微妙起来,霍聿森甚至将人压了下去,禁锢她的手腕高举过头顶,摁在纯白色的床单上,她眼睛很红,鼻子也是,就连唇都是绯色诱人的。
但她还是很瘦,身上没长多少肉,反而怀孕后气色不太好,不应该的,他想,怎么说也该长点肉。
二人心思各异,霍聿森低下头还是继续吻了过去,腾出另一只手一直往下,他膝盖撑着,时刻注意到她隆起的小腹,克制着没有伤到她,才继续吻她。
周岁时眼泪更多了,什么样的情绪都有,滑过脸颊没入发间消失,她连声都发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他松开她,却没有离开,居高临下望着她哭红的眼,他伸手擦了擦,拇指粗粝轻轻磨着她的皮肤,她别过脸,闭上眼,不想看见他。
霍聿森很清楚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没有停止,还想继续,他自己都被这样的想法震了一下,但很快平复,他起身,同时松开她,进了浴室拿了毛巾沾了热水拿出来给她擦了擦脸,她没有拒绝,却也不睁开眼看他。
她很抵触。
不再像以前对他有多回应。
“岁岁。”他开口喊她,只有在深夜的卧室里,他会这样喊她,其他时候,都很少这般亲密喊她,“别哭了。”
本来快平复好的情绪,在听到他那声称呼后,她心脏抽了一下,疼的厉害,眼眶又热了,她很累,背过身,有气无力说:“你走吧,求你了。”
就连离婚,她都没有这般脆弱过。
霍聿森坐在床边,漆黑的瞳孔望着她看了好一会,还是起身走了。
听到门啪嗒一声关上,周岁时肩膀颤抖的厉害,眼泪止不住流。
窗外天色渐晚,手机响起,唤醒周岁时的意识,她摸到手机,看到时赵欢打来的,她接了,虽然很想装做若无其事,但哭腔出卖了她,一下子就被赵欢听出来,连忙问她出什么事了。
周岁时吸了吸鼻子,“没事了,现在。”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快!”
周岁时强忍着,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再开口,是沙哑不堪的声线,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什么?哪里做错了?”
“不该喜欢霍聿森的,我不该那么喜欢他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喃喃自语,所以一开始就是错的,一开始就是。
“岁岁,你别哭,孕妇哭多了对你对肚子里的宝宝都不好,你现在在哪里?身边有人吗?”
“我在酒店,没人,就我一个。”
“你怎么去酒店了,你别想不开啊!凡事还有我,你千万保持冷静!”
“我已经很冷静了,没事,不会想不开,你放心。”周岁时逐渐清醒,缓缓从床上坐起来,重重吸了吸鼻子,“对了,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不放心你,你真的好了吗?”
“恩,好了。”周岁时还是没告诉赵欢她崩溃的原因,算了,还是不要吓唬赵欢了。
“是不是霍聿森那王八蛋又找你了?”
周岁时没承认没否认,眉头皱了下,很快松展,说:“不要再提他了,我不想再提他。”
“好,不提他。那我和你聊聊天吧,说点开心的事。”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周岁时看向门口,心头一紧,有种窒息的感觉,不会是霍聿森没走吧?
她咬了咬牙,赵欢似乎也听到了,问:“是有人敲门吗?”
“恩。”
“谁啊?你看看猫眼,别着急开门。”
“好。”
周岁时来到门口,打开猫眼一看,站在门口的不是霍聿森,而是周阖之。
他怎么会来?
周岁时没有放松,反而觉得很有压力。
周阖之又敲了敲门,按门铃,还打了她的电话,她看了一眼,和赵欢说了一声,是周阖之来了,赵欢让她别开门,就隔着门板和周阖之说话,手机也别挂断,她听着。
门没开,周岁时隔着门开口:“周先生。”
听到周岁时的声音,周阖之关心的语气说道:“你还好么?”
周岁时现在的模样可以说一个惨字了得,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是刚哭过,她不想被别人看见这幅样子,尤其是周阖之。
可是周阖之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我很好。”周岁时不禁问,“你怎么来了?”
周阖之说:“霍聿森给我打的电话,他说你被吓到了,心情不好,叫我过来看看。”
霍聿森给他打电话?
周岁时不自觉握了握拳头,嘴里还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不太好受,她咬了咬牙根,不明白霍聿森什么意思,为什么还要叫周阖之过来,故意耍她玩?
“谢谢关心,我没事。”她压低声音,掩饰哭腔。
不过是徒劳。
周阖之早听出来她声音不太对劲,说:“方便看下门么?”
“不太方便。”
周阖之站在门口,看着猫眼,他似乎很担心她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