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皎像是看不出战明曦的心中所想,即便看穿,也不在意,她开始吩咐:
“按我说的做。吴氏,你即刻以战寒征的名头,前去拜见所有战家的世家大族。
无论是下跪还是磕头,定要恳请他们在明日的朝堂上,同意明曦和离,立新法。”
战家是华秦的老世族一派,与诸多世家有往来,如今又是定西王,在世家大族间很有威望。
“明曦,你以修堂夫人的名头,私底下偷偷去见这份名单上的女子,要求她们明日与你当堂控诉其夫,说动的人越多越好。
记住,表明出了事,有我玉华公主撑着,亦有你这个太傅府的夫人全权承担。”
凡事有人挑大头,还是极有身份者,原本胆怯的女子,总会有勇敢者。
能不能成,就看她们的努力与表现。
所有的安排井井有条,毫无错漏。
战明曦接过那串名单时,嘴角都抽了抽。
那么多人……那么多事,要她和母亲去磕头求人……
这是明摆着将她们当奴隶使。
但眼下不听她的,她们丝毫没有任何办法。
原本十分厌恶陈玉皎的吴荭霞和战明曦两人,此刻不得不听命于她,前去照办。
成与不成,全在此一举。
陈玉皎也写了封拜帖,交给春鹭:“立即送去国尉总督宗府,我要拜见太保。”
太保,三公之一,宗肃的爷爷,年已八十,是当年和定西侯结义的人。
如今负责整个皇家、秦宫的守卫安全,是秦帝身边最得力之肱骨武将。
若能得他的支持,事半功倍。
陈玉皎穿上正装广袖外袍,刚要出去,战寒征高大冷峻的身型走进了沉武院。
看她打扮,他长眉微皱:“要出去?”
陈玉皎只“嗯”了声。
战寒征打发走赢修堂后,是第一时间便回来这里。
他受伤那只大掌还未包扎,血肉模糊。
久经战场,战寒征并不在意这点伤,目光在院中环顾:“母亲与明曦……”
“安抚好了,她们已离开。我有事外出,定西王请便。”
陈玉皎并未多说,回答完后,便径直从战寒征身边擦肩而过,往院子外走去。
离开时,她连飘飞的衣摆都未蹭到他半丝。
战寒征深邃的墨眸一沉。
曾经,他还在军营时,十几岁的小公主就总是跟在他身边,哪怕他手出现一丝小划痕,她都会提着医药箱满面焦急地缠着他:
“哥哥……寒征哥哥,你受伤啦!就让我给你处理下吧,我处理完了一定会离开!”
“寒征哥哥,是谁伤的你,我去找他!”
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公主,为了他总是经常流连在军营之地。
后来她嫁入战家,更是口口声声喊着夫君,日日操持他的衣食住行;但凡受一点轻伤,她那眉头都蹙得紧紧的,眼泪直掉。
那时的她眼里心里都是他,如今……
那背影清冷孤高如广寒之月,再无温度。
从始至终,直至离开,她未注意到一分他手掌上的伤。
哪怕那伤,是因她而受。
这时,李穆还快步进来,低声禀告:
“主子,小姐她们并未回府邸,反倒私下去拜见了世家大臣,好像是……怂恿他们劝朝廷……立和离新法……”
战寒征深邃的长眸顿时一沉,立和离新法?
仅仅片刻,他的视线就直落向陈玉皎的背影:“是你的安排?”
战明曦与吴荭霞,没这脑子。
甚至……
聪明如战寒征,心思缜密,几乎顷刻时间,眸色变得越发深凛。
“陈玉皎,明曦的婚事,亦是你早有图谋?”